今天沙龙的题目是“读书改变人生”,对我个人而言,这一点尤其明显。我个人以前很喜欢读书,曾经想成为一名作家,恰好又认识了一位作协主席,然后就去拜他为师。后来因为特殊原因,我的作家梦没能做下去,所以一直很遗憾。今天见到文珍老师之后,我特别地羡慕,她的梦做成了,我的梦转向了。
就古籍收藏而言,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藏书。至于这个喜好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我个人认为,这种说不清的东西才是真的。但是每次记者都要求我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想听真话,我就告诉你我不知道;如果一定要给个答案,我就只能编一个给你听,所以后来每次编得都不太一样。
现在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了,我对此是有感恩之心的,因为只有这个时代才使得我有机会变得有点钱了。我从80年代初期开始购买古籍,虽然从现在往回看,人们觉得那时候的古籍多么多么便宜,但其实是没有考虑到当时人们的收入水平。比如说,那时候一些单位开始成批处理古籍,放到琉璃厂去卖,像《渊鉴类函》、《资政要览》等等。《资政要览》很奇怪,它是顺治刻本,清初宫廷里还在沿用原来明代宫廷的刻工来刻书,所以这部书完全是明代刻工的风格,而且还用了蝴蝶装、包背装这种比较奇怪的装帧形式。那时候《资政要览》不带函套的卖12块钱,带函套的、原装的18块钱。后来,殿版书从装帧形式上热起来了,因为殿版书集中了国家最好的刻工,用最好的材质,用最好的装帧,它是每个时代出版物的精品。但是我当年并不在乎这些,只在乎内容了,所以就没买。后来这部书的价格一路上涨,现在涨到了30多万,这就没法再买了,因为你自己就会想,12块的时候没买,30多万的时候怎么买?心理上承受不了啊。所以,每个人的经验都是从他自己以往的经历出发的,但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寻求不同的意见,要意识到兼听则明的重要性,然后再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方法。
今天看到殿版书,比如《渊鉴类函》,80年代初的时候市场价大约在100块钱左右。但那个时候100块钱对我依然是个大钱,因为那时候我还在上中学,为了攒100块钱,跟家里面东骗西骗的,凑两三个月能凑出100块钱来,去买一部书。这就让我意识到,好书会不断出现,但钱永远是有限的,只有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有钱才能继续买下去。那么怎么办呢?那时候我还上学,我就想今后我一定要到经济部门去工作,这样才能跟钱沾边、挣钱多。然后我就去了经济部门了。之后又开始搞三资企业,外资收入很高,我就想办法到外资企业去工作。总之,就是想办法挣钱,然后就这样开始不断买书、藏书。
藏书藏到一定程度之后,人就会本能地想要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以前买书的时候,总听前辈们说这个书好、那个书不好。但怎么一个好法或不好法呢?其实并不明白,因为老先生总会点到为止,只有自己深入研究之后才能慢慢明白这里面的学问,才能渐渐理解什么是好书。我是属于迟钝型的,感悟得很晚,这个曲折之路对我来说陆续走了有十七八年。但这个过程没有白费。
人就是这样,当读书读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就会慢慢注意一些东西,这个梳理的过程使你看到了前人所说的不准确、不完善的地方,然后就会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欲念,而这种欲念也就是写书的开始。当写作积累到一定程度,你又会明白,自己当年所谓的发现,都是自以为是。在你没有通读古人所有著作的时候,你只是断章取义地认为他某一件事情做的不正确;当你把他的著作成系列地读下来的时候,你会发觉,古人,尤其是一些大家,没那么容易轻易超越。但这也给人勇气,在读书的过程中,你慢慢就会想到怎样走一条与前人不同之路,怎样能搞出自己的特色来。
我大约就是这样从年少时写小说,变为收藏古籍,又变为所谓作者的。我这条路是否是正途呢?我不好说,但我认为存在即是合理。人生在世,对我个体而言,读书的确是改变了我,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这就是我的个人体验,我在这里与大家分享。谢谢大家。
发言人 / 韦力
录音整理 / 赵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