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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书| 《续宋本丛书·宋刻配元抄本〈图画见闻志〉》

  续宋本丛书·宋刻配元抄本《图画见闻志》

  内容简介

  《图画见闻志》原书分为六卷,卷一为《叙论》,主要著录前代绘画著作和作者画论。卷二至四为《纪艺》,记存唐会昌至宋熙宁年间近三百位画家的传记。卷五《故事拾遗》和卷六《近事》以笔记形式载画坛轶事,补传记不足。

  此次影印的底本为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宋刻配元抄本《图画见闻志》。卷一至三为元抄本,卷四至六为宋刻本。此版本包括目前所见《图画见闻志》最早的两个版本,且元抄本存世极少,再加书法精湛,为稀见善本。本书序及总目由明人秦四麟补抄,黄丕烈曾收藏并改装了此书,所撰序跋弥足珍贵。其后转为瞿镛所藏。本次仿真出版,首次实现特制超薄宣纸四色印刷,每叶衬垫两叶宣纸,最大程度还原黄丕烈装修风貌。

  宋刻配元抄本《图画见闻志》的仿真影印,使古籍善本以最接近原书的面貌问世,真正使其化身千百,走进课堂与社会,既促进了文献版本研究,又使读者能最大程度领略古书之美,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复兴。

  此本可与我社所出精装影宋刻本《图画见闻志》做对照研究,使古籍版本研究在比较的基础上更加科学化。

  出版说明

  一

  国家图书馆藏宋刻配元抄及明翻刻本《图画见闻志》,分别是“续宋本”丛书的第五、第六种。何谓“续宋本”?“续宋本”的“本”,指版本。著名版本学家黄永年先生说:“古籍版本的下限,和古籍的下限不是一个概念。只要这部书的本身是古籍,那不管什么时候重刻、影刻、影印、铅字排版,也不管是线装或精装平装,都是这部古籍的一种版本。”因此我们的这部“续宋本”丛书,就是宋版书及其重刻、影刻、抄本和影抄本的影印本。

  影印出版“续宋本”丛书的宗旨是传本扬学,将深藏图书馆书库中的古籍善本化身千百,提供给需要的人。也许有人会问,已经出版及将要出版的“续宋本”书,大多都影印出版过,为什么还要重复影印?答案是,以往的影印本总有一些不足之处。例如去除底色制作的影印本,原书的版本特征消失了,这是前几十年古籍影印书存在的主要问题,即使一些著名的大型项目,也未能幸免。此类书中质量较好者,最多只能满足人们阅读文献内容的需要;至于版本学方面的价值,所剩无几,有些书甚至会使人误入歧途,丧失了版本鉴定参照物的作用。对此,我们全部采用四色彩印工艺,尽力保存好古籍现存状态的原貌,使影印本具有文献阅读和版本鉴定的双重功能。

  再如,古籍修复是当前古籍界迫不及待的头等大事,而古籍修复水平的提高,有待于我们对之前古籍装帧、改装、整修的历史,作一全面了解。此前的影印古籍,基本上没有这项功能。对此,我深有体会。我从事古籍影印出版工作三十多年,国家图书馆藏许多宋刻名著,如《唐女郎鱼玄机诗》《朱庆余诗集》《李丞相诗集》《唐求诗集》《王摩诘文集》《楚辞集注》等等,我都过目、影印过不止一次,并且大多是彩色印刷,也曾经为那些影印本受到赞扬而沾沾自喜。然而,多年后,随着阅历的加深,知识的增长,当我又一次因影印出版的需要见到原书时,呈现在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却又倍感生疏。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李丞相诗集》。我突然发现,此书的书叶破损托裱后,纸张却依旧薄如蝉翼,古人是如何做到的?还有,该书为册页装,装订时每张书叶与一张薄厚相当的白纸,交替粘接成册;翻叶时看到的,也是有字与无字叶面的轮换。这是前人发明,保护书叶的一种装帧方式。又如《重雕改正湘山野录》,曾经从蝴蝶装改为线装,又被黄丕烈改成蝴蝶装式翻叶的册页装。黄丕烈为什么要改装?此前并未在意。认真阅读黄丕烈题跋后,才对书叶上两次打眼订线,以及“镶四框”的装修痕迹有了新的认识。遗憾的是,以往的影印本,因去除了底色,湮灭了上述所有信息。再如下面将要提到的宋刻配元抄本《图画见闻志》,过去一直把它看作是普通“金镶玉”的本子;现在才明白那是黄丕烈为划一宋刻、元抄开本,采用的“衬纸”装修工艺。正是,“想到什么便会看到什么,想不到的当然就看不到”。此次影印,我们将全面回溯每一部古籍可以考证出的历史沿革,向读者展示前贤爱书、护书的精神与实践,使其成为古籍保护、修复的范本。

  二

  为更好地说明问题,特将二书合写一篇出版说明。先说宋刻配元抄本。

  《图画见闻志》六卷,宋郭若虚撰,宋刻本(卷一至三配元抄本,序、目录前半叶等,明秦四麟补抄)黄丕烈跋。开本高二十六厘米,宽十九点五厘米。每半叶版框宋刻本高十九点九厘米,宽十四点七厘米;元抄本高二十点三厘米,宽十六点三厘米。每半叶宋刻本十一行,行二十字;元抄本十四行,行二十四字。

  郭若虚,生卒年不详,大约生活于北宋庆历(一〇四一至一〇四八)至元符(一〇九八至一一〇〇)年间,太原人。宋真宗郭皇后侄孙,尚仁宗弟东平郡王赵允弼之女永安县主。历任供备库使、西京左藏库副使。熙宁七年(一〇七四)以贺正旦副使之职出使辽国。次年,因出使辽国从者遗失金酒器及叛逃事,被降官一级。其祖父及父亲均喜好鉴赏收藏书画。郭若虚博览群书,见闻广博,乃“考诸传记,参校得失”,接续张彦远《历代名画记》,撰成《图画见闻志》。据《图画见闻志序》所言,该书“续自永昌元年后,历五季,通至本朝熙宁七年,名人艺士,编而次之”。《图画见闻志》六卷,分为史论(叙论)、画传(纪艺)、画事(故事拾遗、近事)三大部分,对各种绘画题材的画法,唐代至宋、辽二百八十余位画家的生平事迹及成就,有关绘画的故事,做了详尽记录。

  此书为清代著名藏书家黄丕烈配补收藏。黄丕烈分别于嘉庆己未(一七九九)五月、嘉庆己未中夏九日作跋,记录收书经过。己未五月之跋云:“此元人抄本《图画见闻志》三卷,余向从东城故家收得者也。因其残本未及列入甲等。顷承周香严以残宋刻本后三卷见遗,与此适为合璧。虽各自不全,而元抄宋刻不皆古香馣霭,令人珍惜无比乎!”黄丕烈以上文字,简要说明了其先于东城故家收得元抄本,后从朋友周香严处获赠宋刻本,正好配补成六卷。

  己未中夏跋语,详细介绍了宋刻残本的获赠经过,谓:“此残宋刻本《图画见闻志》四、五、六共三卷,周香严所藏书也。四月二十二日,余访香严,香严询余近日得书几何。余以涧薲于玉峰所收元刻《丁鹤年集》、明人叶德荣手抄《法帖刊误》、翻宋版《图画见闻志》三种对。香严即出《图画见闻志》一册示余曰:“君所得者,与此本同否?”余曰:“行款似同,然亦记忆不甚明晰矣。”香严曰:“此王莲泾家藏书也。余初得时亦认为宋版,既而见其字画方板,疑为翻本。曷携去对之?”余曰:“此册仅半,尚有前三卷否?”香严曰:“此残本也。”余即从香严乞之。盖余旧藏此书元人抄本,正前三卷。香严亦所素知,故敢丐此以为尾之续也。”周香严,即周锡瓒(一七四二至一八一九),字仲涟,号香严,别号香严居士。江苏吴县(今江苏苏州)人。与袁廷梼、黄丕烈、顾之逵并称乾嘉“四大藏书家”。黄丕烈曾请人作“藏书四友图”,香严即其中之一。跋中提到宋刻残本的藏家王莲泾,名王闻远(一六六三至一七四一),清目录学家、藏书家。字声宏,一字叔子,号莲泾居士,晚号灌稼村翁、右军后人等。著有《孝慈堂书目》,藏书处有“孝慈堂”“四美轩”。藏印有“右军后人”“东吴王莲泾藏书画记”“王闻远印”“莲泾”“莲泾珍藏”等。此本无王莲泾藏印。

  关于后三卷版本的认定,黄丕烈曾与周香严一样“亦认为翻宋本”,但对比明翻宋本后改变了看法:“遂取前所收者勘之,行款虽同而楮墨俱饶古气。细辨字画,遇宋讳皆缺笔,翻本不如是也。爰揭去旧时背纸,见原楮皆罗纹阔连而横印者,始信宋刻宋印。以翻本行款证之,此即所谓临安府陈道人书籍铺刊行本也。且余所藏南宋书棚本,如许《丁卯》、《罗昭谏》唐人诸集,字画方板,皆如是。益信其为宋本无疑。”(黄丕烈嘉庆己未中夏跋)有比较才有鉴别,宋残本纸色陈旧,墨色却依然厚重结实;明翻本非但纸色较新,墨色亦浅薄,且斑驳脱落,乃至有不可辨识之字。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据该跋,先是周香严谓“既而见其字画方板,疑为翻本”,后有黄丕烈云“及携归,与涧薲同观,亦认为翻宋本”。字体方板,系南宋杭州书棚本一大特征,周、黄二人皆藏书名家,怎会不知?何况黄丕烈后面又强调“如许《丁卯》、《罗昭谏》唐人诸集,字画方板,皆如是”。显系黄氏欲增加叙事戏剧性而为。又,黄丕烈谓“以翻本行款证之,此即所谓临安府陈道人书籍铺刊行本也”,不确;断定为陈本的根据,其实是明翻本目录后的那行字:“临安府陈道人书籍铺刊行。”

  黄丕烈又用所藏明翻刻南宋临安府陈道人书籍铺本,与元抄本互校,得出后者抄自另一宋刻本的结论。他在第一册书后另纸题跋中云:“前三卷系元人手录,每半叶十四行,行廿四字。以明翻宋陈道人刊本校之,颇有不同,盖非陈本所自出也。其字句小异,难以备举。至如卷一次行,题“郭若虚撰”,又次为《序论》细目七行,而陈本无之。卷二“李升”条注云“蜀中多呼升为小李将军,小李将军乃思训之子。”陈本脱下“小李将军”四字。卷三“文同”条,末有“一字至十字诗云……”。此诗陈本亦失载。又按:卷一“论黄徐体异”条,“刁处士,名光”下云“‘下一字犯太祖庙讳’(注:明翻本作“名光胤”,未避宋太祖讳)。则其所据别本,亦是宋刻也。”除此,用明翻本与元抄本大致核对一番,文字出入还有不少,仅以序言为例:元抄第三行“时与丁晋公、马正惠蓄画”,明翻本为“时与丁晋公、马正惠蓄书画”;元抄第四行“鉴别精明”,明翻本为“鉴裁精明”;元抄第十行“料新故于奔驰之域者哉”,明翻本为“料得丧于奔驰之域者哉”;元抄第十二行“又好与当世名士甄明体法”,明翻本为“又好与当世名手甄明体法”;元抄第十三行“益所见闻,当从实录”,明翻本为“凡所见闻,当从实录”;等等。确如黄丕烈所云“其字句小异,难以备举”。二者虽均系宋本,元抄所自似年代较早,版本更佳。

  黄丕烈第一册书后另纸题跋末,又谓:“元抄序、目补阙,为秦酉岩手笔。且有杨梦羽氏印。知为吾乡万卷楼旧物。历三百年,复归故地。”披露了此本早期两位藏家的相关信息。

  第一,序、目录上半叶纸色较新,笔迹亦有别于后,系秦酉岩抄补之叶。秦酉岩,秦四麟之号,字景旸,一号季公,明常熟人,万历间贡生。喜抄书,所抄之书版心有“玄览中区”四字或“又玄斋”三字。(叶昌炽《藏书纪事诗》卷三)目录叶“九贞居士”朱文方印、“酉岩山人”白文方印,当为其藏书之印。序后“笔研精良人生一乐”朱文长方印,从字义与秦酉岩喜抄书的关系及印章钤盖的位置看,亦有可能是酉岩之印。另,酉岩补抄之序文第十二行,缺了第二、三、四字,应为底本残损且无他本可据所致。又,卷二“五代九十一人”条,有两叶破损严重,托裱后补写栏格、文字。经核对,补写文字与明翻本有异。如元抄“罗塞翁,钱尚父时为吴从事,钱塘令隐之(子)”,明翻本为“罗塞翁,钱尚父时为吴中从事,钱塘令隐之子”;元抄“瓮中每酝逍遥乐,笔下闲偷造化功”,明翻本为“瓮中每酝逍遥药,笔下闲偷造化功”;元抄“有《鸂?图》《全株石榴》《四时翎毛》《折枝》等传于世”,明翻本为“有《鸂?图》《全株石榴》《四时翎毛》《花果》等图传于世”。观其字迹,亦为酉岩手笔。

  第二,杨仪(一四八八至一五六四),字梦羽,号五川,常熟人。明代藏书家,刻书家。嘉靖五年(一五二六)进士,官山东副使。致力于宋元旧本收藏,收藏古今典籍极富。藏书楼有“七桧山房”,又别建“万卷楼”,多聚宋元旧本及法书名画、鼎彝古器,江左推为雅博。藏印有“杨氏梦羽”“五川居士”“华阴世家”“海虞杨仪梦羽图书记”等。此本卷一首叶钤其“杨氏梦羽”白文长方、“华阴世家”朱文长方二印,卷三末叶钤“海虞杨仪梦羽图书记”朱文长方印。

  黄丕烈收得残宋刻本后,按其惯例,“命工装池,与元抄为合璧”(己未中夏题跋,下同)。事后感叹道:“所赠虽出自良友,而工费几及缗钱四五千,为古书计所不惜矣!”具体的修书方法:“补缀之处,有白纸者,皆旧时填写字迹,其蠹蚀之余,悉以一色旧纸补缀。遇字画栏格缺断者,倩涧薲以淡墨描写。至原刻原印之模糊缺失,悉仍其旧,诚慎之至也。”此段话透露出黄丕烈的修书原则,即后人修补者可以再修;原刻原印之处坚决不动。稍早两月,己未五月元抄本题跋中,黄丕烈谈到如何处理元抄、宋刻开本不同的问题,云:“因宋刻本与此长短不齐,遂损此旧装,以期画一。上下方各以余纸护之,俾两书原纸不伤而外观整齐。于古书旧装,名为损而实则益也。”其实宋刻、元抄不但长短不齐,还会宽窄不一,只不过后者裁大就小即可。详见下文。

  翻阅此本,发现某些地方与黄丕烈精益求精的修书风格不大契合:订眼过近,以至第一册元抄本夹字,订口左右两行字不能正常显示。订眼距版框过近的原因,是元抄书叶太宽,而宋刻较窄,划一开本尺寸时只能裁大就小。元抄本将书脑处裁切过,以便与宋刻的宽度一致。上册元抄书背纸色比下册宋刻新,便是裁切过的痕迹。裁切之后的元抄书叶,书脑很窄,留给订眼的距离自然较小。

  那么,黄丕烈为何不将此书折口向内,改为蝴蝶装式翻叶呢?原因是,书叶高、宽比例不对,高度过小,宽度过大,尤其是元抄本,不算上下方所加护叶,开本裁切后宽度还有十九点五厘米,高二十三厘米,比例失调。显然,只有上下方加长余纸才符合一般古书的高、宽比例。从现存蝴蝶装式翻叶的宋元本看,无论是否黄丕烈所藏、所修,书叶加装余纸只有镶四框或挖镶,未见只加大书叶上下余纸者。同样因“穿线过进”的宋刻配元抄本《重雕改正湘山野录》,原开本高十九点八厘米,宽十四点七厘米,高、宽之比正常,适合“镶四框”或“挖镶”,因此被黄丕烈“重装之,使倒折向内,览之益为醒目”(《重雕改正湘山野录》黄丕烈跋)。

  此书的递藏比较复杂,黄丕烈将宋刻与元抄合璧之前,元抄本可考之收藏者有杨仪、秦四麟,藏印分别为“杨氏梦羽”“华阴人家”“海虞杨仪梦羽图书记”和“九贞居士”“酉岩山人”“笔研精良人生一乐”;宋刻藏家大致有“华氏贞节堂”及“淮南袁氏”,藏印分别为“华氏贞节堂其永保用”和“淮南世家袁氏仲子印”。合璧之后可考的第一位藏家是黄丕烈,藏印有“复翁”“黄丕烈印”“百宋一廛”“士礼居”“荛圃卅年精力所聚”等;第二位藏家是汪士钟,藏印有“汪士钟印”“阆源真赏”;第三位藏家是汪骏昌,藏印有“骏昌”“雅庭”“小有壶天”;接下来是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印“铁琴铜剑楼”“良士眼福”。

  三

  再说明翻刻本《图画见闻志》。该本开本高二十七点一厘米,宽十七点二厘米。版框高十九点八厘米,宽十四点二厘米。黄丕烈残宋刻本题跋中提到的“前所收者”及“翻本”,与此本相同。需要指出的是,黄丕烈对该书的“翻本”之称一直延续下来,至一九五九年版《北京图书馆善本书目》、一九八七年版《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及《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华再造善本总目提要》,均如此著录或称呼。似有不妥。假如在清代、民国时期如此称呼,不足为奇,因那时对此类本子只有两种说法:翻刻或覆刻。但至少在一九五九年版《北京图书馆善本书目》中,就出现了“影刻”“影抄”的著录方式,此后便在古籍书目和版本学著述中被普遍使用。既然如此,此本为何不著录为明影宋刻本呢?

  当然,称该本《图画见闻志》为明翻本,甚至明刻本都没错;问题是,既然在古籍编目和版本学著述中有了定义更加细致、针对性更强的“影刻”“影抄”术语,就应有统一的标准。就此本《图画见闻志》而言,为什么不著录成影刻本?多半是编目者认为此本的仿真度达不到“影刻”的标准。但是,在上述古籍善本书目中著录的不少“影刻”或“影抄”本,仿真度却不比此本高,甚至还不如此本。例如国家图书馆藏清影元抄本《国朝名臣事略》(索书号〇八〇六八,以下均为国图藏)、清影宋抄本《古文苑》(索书号〇八五八〇),仿真度明显不如此本。清影宋抄本《东家杂记》(索书号〇八〇五六)非但字形不像宋本,甚至还窜改了文字和行款:卷上卷端宋本第二行“右朝议大夫”,影抄本改为“左朝议大夫”;宋本第二行十九字,第三行十七字,影抄本第二行十七字,第三行十六字,删去了“金鱼袋”三字;等等。综上,对古籍书目中翻刻、覆刻、仿刻、影刻、影抄等著录术语应该进行规范,制定出科学、统一的标准。

  黄丕烈在残宋本己未中夏题跋中,对比宋刻与翻刻时指出了两点区别,一是“行款虽同而(宋本)楮墨俱饶古气”。二百年后的今日,宋本之墨色仍旧色泽饱满如新:卷六最后一叶下方缺失一块,后补写之字与原字墨色几无差别。反观翻本,尽管晚了三四百年,墨色早已褪去,局部不可辨识之字,为数不少。另外,对比之下可以发现,南宋书棚本字体有一大特色,几乎没有刀凿的痕迹,近乎于写版底稿,与汲古阁影抄《南宋六十家集》中“临安府陈宅书籍铺刊本”的字体非常接近。反观明翻本,则匠气十足,差距明显。

  二是“遇宋讳皆缺笔,翻本不如是也”。所谓“不如是”,即有不避讳,亦有避讳者:卷一“论黄徐体异”条,“蜀有刁处士,名光胤”,是为不避讳;卷五“谢元深”条,“唐贞观三年”之“贞”字缺末笔,则避讳。总之是随意性较强。

  明翻本《图画见闻志》最大的版本价值,是弥补了残宋本的缺卷,且证明了残宋本南宋书棚本的身份。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所载,此书仅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上海图书馆三家馆藏,亦属稀见之本。关于明翻本的递藏,据一九五九年版《北京图书馆善本书目》记载,此书系陈李蔼如先生捐赠。书中除首尾两方北京图书馆藏印外,卷一首叶钤有“周菽子”朱文方印,系周叔弢先生藏印。叔弢先生较少使用该印,他在一九三〇年十月《寒山子诗》校记后曾钤盖此印。据此,周叔弢曾短暂收藏此书,后转归陈李蔼如所有。

  国家图书馆藏宋刻配元抄《图画见闻志》,此前曾多次影印,《中华再造善本》亦收录其中。但真正意义上的仿真制作,尚未有之。此次影印,采用四色彩印工艺,以期将原书叶破损、裱补,补写版框栏线、文字之痕迹,如实反映出来;恢复元抄、宋刻书叶原貌,按照黄丕烈的装池方法,书叶间衬垫两层宣纸,加大天头、地脚余纸,划一两册开本尺寸,线装。至于明翻本,由于书品完整,四色彩印、精装即可。

  徐蜀

  二〇二二年一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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