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遗书与甲骨文、汉简、故宫明清档案一起,被誉为近代中国四大学术发现,它具有极高的文物、文献与文字研究价值。敦煌藏经洞发现百年来,世界各国学者对以敦煌遗书为代表的敦煌文物进行系统研究,开创了一门国际性的学问——敦煌学。陈寅恪先生曾经著文指出: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时代学术之新潮流,而敦煌学就是“今日世界学术之新潮流”。敦煌学产生以来,在中国中古史的各个领域,尤其是宗教、历史、文学、语言、文字、音韵、社会、法律、医药、音乐、美术、舞蹈、以及民族史、边疆史乃至书法、绘画等诸多方面取得了众多成就。它对中国中古史研究推动之大,怎样估计都不过分。
敦煌学能够成为一门世界性的学问,是由两个因素决定的。
首先,敦煌是古代连接东西方丝绸之路上的重镇,是东西方文化的交汇之地。敦煌在古代世界的这一地理位置,使得中国文化、印度文化、伊朗文化以及以古希腊文化为起源的西方文化等古代世界的四大文化,儒教、佛教、道教、摩尼教、祆教、景教等古代世界六大宗教在这里汇合,这决定了敦煌遗书所蕴含的文化信息的世界性,也决定了敦煌学的世界性。从这个意义上讲,敦煌与敦煌遗书不仅是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也是世界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经将敦煌列入人类文化遗产名录,这恰如其分地体现了这一特性。敦煌遗书所蕴含的文化信息的世界性势必相应地要求其研究也必须是世界性的。正是在各国、各学科的学者相互交流、共同努力下,敦煌学才逐渐发展,不断成长并推向前进。
其次,由于历史原因,敦煌遗书现散藏在世界各地。本文不想对那不堪回首的敦煌遗书流散过程进行叙述与评价,只想指出,敦煌遗书散藏世界的现状,也是敦煌学在20世纪成长为世界性学问的重要因素。
上述两个因素,前一个是内在的,由于敦煌遗书蕴含的研究信息是世界性的,无论敦煌遗书流散与否,决定了敦煌学必然是一门世界性的学问。后一个则是偶然的,但我们必须承认它在百年敦煌学形成过程中所产生的作用;同时我们应该指出,由于敦煌遗书流散在世界各地,对敦煌学进一步深入发展造成种种障碍。
敦煌遗书是一批稀世珍宝,很多人对它在世界各国的保管及修复情况很关心,这里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略作介绍。
从保管的角度来讲,我所考察的各国情况互有不同,总的来说都比较好。1991年我初次访英时,英国的敦煌遗书存放在原印度事务部图书馆的恒温恒湿的书库内,绝大部分备有特制的专用藏柜。每号遗书均有特定的架位,不挤不靠,整齐码放。这些遗书对所有的读者都开放。其后英国国家图书馆修建了新馆,敦煌遗书迁移到新馆特设的专用书库中,存放条件进一步改善。法国国家图书馆敦煌遗书虽然没有特藏专库,但敦煌遗书均放在特制的纸盒中,按照遗书大小不同,有的一盒一号,有的一盒数号。不论盒内藏数多少,每号遗书均有专门藏位,整整齐齐,也对读者开放。我所考察过的俄藏敦煌遗书大多一一存放在特制的纸筒中。虽然没有机会参观俄国的书库,但看到过照片。照片上书库中摆放着一排排书柜,纸筒罗列在书柜中。日本各收藏机构的敦煌遗书保管得也都很好,但一般查阅起来手续比较麻烦。有些机构不甚愿意让人看;有些机构索费甚高;有些至今秘不示人。当然,也有不少机构热情接待,有求必应,甚至倾囊出示的。印度新德里博物馆收藏的敦煌艺术品较多,遗书数量有限。我所看到的敦煌遗书都展平夹在玻璃板中陈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