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青灯孤影 , 还是同好共赏 , 只需一卷在手 , 其妙自得。和其他物件不同 , 书带给人们的不仅是阅读的享受 , 更有交流的愉悦。因此 , 自古以来 , 书便被认作是有灵性的良师益友。
如同阅尽世事的老者 , 穿越了千百年岁月而传世的古籍 , 有无数精彩期待向“知心人”倾吐。卷轴装、经折装、梵夹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 , 千变万化的装帧形式记录着古人的审美情趣和惜书之情 ; 从最初的龟甲兽骨、木牍竹简到绸绢麻纸 , 载体的变迁仿佛人类文明进程的推演 ; 无论是馆阁写手的俊秀之笔还是雕版印刷的图彩字墨 , 点点滴滴留下的无一不是古人的良苦用心 ; 无论是端正严谨的大内玺宝还是灵秀不羁的私家钤章 , 方寸之间印记的是古籍或尊宠雍容或颠沛流离的一生际遇……“古籍的珍贵 , 并不全在年代是否久远 , 它的价值在于其承载了极其丰富的文化信息。”国家图书馆副馆长陈力说。
事实上 , 古籍所承载的某些文化信息还有可能尚未被今人所认识 , 因此 , 对古籍保护者来说 , 确保其毫发无损 , 方能以待来者探索发现 , 这令他们在工作中时常感到如履薄冰。在“中华古籍特藏珍品暨保护成果展”现场 , 记者注意到 , 除了讲解以外 , 工作人员做得最多的 , 便是提醒观众不要手撑、倚靠展柜。在观众络绎不绝到来之际 , 他们思考的 , 是如何避免温度升高对古籍造成不良影响。
然而 , 同样是国家一级文物 , 宋版书和青铜器在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分量显然不可同日而语。对一般公众而言 , 或许是书籍在今天早已司空见惯 , 在印象中 , 人们对它们的价值 , 尤其是文物价值的认识 , 多少打了折扣。记者随机询问了几位正在参观保护展的观众 , 对于类似字画的卷轴装古籍如“司马光手稿” , 人们对其文物价值普遍认同 , 而对以“书的形式”装帧的其他古籍的文物价值则不甚明了。
同样 , 即便是古文献的专业研究者 , 对古籍的文物价值也不一定有足够的认识。在图书馆 , 阅览古籍要受到一定限制 , 对此 , 很多研究者颇有微词。殊不知 , 即便只是阅览 , 也将对古籍造成巨大的伤害 : 每翻阅一次 , 古籍的寿命将减少 60 年。
如何化解古籍文献“用”与“藏”的矛盾 , 是古籍保护中另一个迫切需要得到解决的问题。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主任张志清认为 , 兼顾古籍的文献价值和文物价值 , 需要双管齐下 : 其一 , 尽快将古籍进行信息化加工和“再造”。比如将古籍文献的内容数字化 , 方便学界进行文献研究 ; 而我国在 2002 年启动的“中华再造善本工程”目前已将 775 种唐代以来的珍稀古籍进行复制 , 保留了原书风貌 , 这样的“再造”可为学者提供版本学资料。其二 , 将古籍原件博物馆化。经过数字化和复制的古籍原件将完全被视为文物 , 只能在严格的环境控制下收藏或展出 , 不再提供文本阅览。
古籍 , 是生命最为脆弱的文物。缺少这样的观念 , 古籍的使用、保护、修复都有可能误入歧途。当你正在将古籍置于毫无防护的书架上时 , 当你正在打算将古籍交付“无知者无畏”的“修复”者手中时 , 当你正在漫不经心地翻动古籍书页时 , 可曾想到 , 它的生命正在你的指尖飞速流逝 ?
保护中华古籍 , 是一场和时间展开的竞赛。治标的阶段性抢救固不可少 , 治本的制度性建设亦不可缺。所有这些 , 都需要科学的规划和统筹 , 本系列报道的最后一篇——《护佑遗珍 , 积跬步志存高远》将关注业内专家对古籍保护的建言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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